美东时间14日周五，全球最大零售商沃尔玛公布了一项令市场意外的决定：执掌公司超过十年的CEO Doug McMillon将于明年1月底卸任。此举正值公司面临关税冲击、消费者需求疲软以及AI技术颠覆零售业等多重挑战。这一人事变动令市场措手不及。
受此消息影响，沃尔玛股价周五低开，盘初刷新日低时日内跌约3.6%，此后持续收窄跌幅，到午盘，盘中跌幅已不足1%，仍将连续两日收跌，并刷新一周来收盘低位。
沃尔玛在提交的监管文件中表示，McMillon将于1月31日离任，现年51岁的沃尔玛美国业务CEO John Furner将于2月1日接任这一职位，成为自创始人Sam Walton以来的第五任CEO。McMillon将继续担任公司顾问至2027年1月。
在McMillon任内，沃尔玛股价总回报率飙升超400%，市值增加5760亿美元，年收入突破6800亿美元。分析师认为，在公司业绩正处于高位运转之际更换领导者，对继任者而言既是机遇也是挑战。
公司董事长Greg Penner在声明中表示，Furner是"引领沃尔玛进入增长和转型新篇章的合适人选"。Furner在致员工的信中感谢了McMillon的贡献，但表示目前专注于带领美国业务冲刺假日季销售。
沃尔玛提交的文件显示，McMillon于本周二向董事会表达了退休意向，董事会随即于周四投票通过任命Furner为新任CEO。McMillon将在明年1月31日、即公司本财年结束后正式卸任，并将继续留任董事会至明年春季。
这一人事变动宣布距离沃尔玛公布季度财报仅剩六天时间。截至周四收盘，沃尔玛股价今年累计上涨13%，受益于数字业务增长以及对高收入购物者的吸引力提升。
尽管作为在位已久的CEO，McMillon的退休传闻多年来不时出现，据华尔街日报2023年的报道，他当时计划再留任三年，但公司近期并未暗示CEO交接迫在眉睫。
Furner自2019年起担任沃尔玛美国业务CEO，负责管理超过4600家门店和公司最大的业务板块。1993年，他以小时工身份加入沃尔玛，此后在商品采购、运营和供应链等领域担任过多个领导职务。他的父亲也曾是沃尔玛高管。
McMillon在致员工的信中写道，Furner的经验赋予他独特的组合：对员工的关怀与对创新的敏锐嗅觉。他表示，这种平衡以及对公司价值观的信念，将帮助Furner"以远见和经验引领我们的员工度过由创新和AI推动的零售新时代"。
与McMillon类似，Furner也在阿肯色大学就读，深度融入沃尔玛文化，并与创始人Sam Walton家族关系密切。沃尔顿家族持有两个董事会席位和大量股权。但据知情人士透露，与McMillon的温和管理风格不同，Furner以更强硬的领导作风著称，积极拥抱新技术和理念，有时会引发内部争议。
Furner曾在沃尔玛中国和旗下山姆会员店担任高管职务，这些经历为他提供了多元化的业务视角。
59岁的McMillon于2014年2月接任CEO，当时沃尔玛正处于困境：销售停滞，管理层对持续增长能力产生怀疑，员工不满意，门店管理混乱。当时，沃尔玛还面临来自亚马逊等在线零售商的激烈竞争，大卖场业态前景堪忧。
McMillon上任后制定了提高小时工工资、加大门店和数字化转型投资的战略，以此抵御亚马逊的冲击。2016年，他主导完成沃尔玛以33亿美元收购电商初创公司Jet.com的交易，并任命其创始人Marc Lore负责美国电商业务。沃尔玛的电商销售随即起飞，尽管那个时期的许多电商项目最终关闭，包括Jet.com本身。
在他任内，McMillon强化了沃尔玛的电商能力，但更关键的是，他意识到公司需要稳固的美国零售业务核心。他加倍投入改善沃尔玛门店的顾客服务，提高员工工资以提升购物体验。这使沃尔玛在2022年通胀飙升时成功吸引更多高收入客户。他还认识到Sam's Club在防止Costco侵蚀市场份额方面的潜力。
作为公司老将，McMillon也清楚哪些业务不奏效。他剥离了非核心资产，例如出售英国业务Asda的多数股权。近年来，他推出了类似亚马逊Prime的会员项目Walmart+，以及零售媒体业务，让供应商和卖家购买广告位，提升盈利能力。他还将AI置于未来战略的核心位置。
尽管也有失误，比如三年前堆积如山的未售库存，但沃尔玛从中恢复的速度快于面临同样问题的竞争对手Target。McMillon在致员工信中写道："有时一些人怀疑我们，这些人低估了你们的关心程度，也低估了你们改变的能力。"
Furner接手的是一家正全速前进的公司，但这并非总是舒适的接班位置。沃尔玛的核心客户正承受关税驱动的通胀和政府停摆的压力。当他们不得不为必需品支付更多费用时，可能会减少购买，特别是服装和家居用品等利润率较高的非必需品。
同时，其他威胁若隐若现。虽然McMillon已经将沃尔玛打造成亚马逊的有力挑战者，但双方的战役远未结束。去年8月，亚马逊宣布大规模扩张杂货配送业务，此举可能直击沃尔玛要害。AI技术的崛起也将像二十年前互联网那样颠覆购物方式。
McMillon已为这场技术竞赛布局，上月，沃尔玛宣布消费者可在OpenAI的ChatGPT中直接购买沃尔玛产品。这是良好的第一步，但Furner必须避免重蹈沃尔玛早期电商发展的覆辙。
在技术进步之外，还有一个更传统的威胁不容忽视：德国折扣零售商Aldi正在美国扩张。该公司已拥有约2500家门店，目标是到2028年开设3200家。即使Furner着眼于AI前景，也不能忽视这个强劲的竞争对手。
McMillon在最近一次采访中表示，沃尔玛现在支付的工资高于零售业竞争对手的平均水平，不再接近底部，并提供了更多福利。但公司仍面临参议员Bernie Sanders等政界人士的批评，他们认为沃尔玛未能通过薪酬和福利与小时工充分分享利润。
McMillon上月表示，搜索栏长期以来一直是消费者在线浏览和购买的方式，"这即将改变"。他还表示，AI"将从字面上改变每一份工作"。正因如此，沃尔玛最近聘请了一位AI加速负责人。
作为美国业务的领导者，Furner应该对所有这些问题有所把握。但正如McMillon在改造沃尔玛的同时所理解的那句老话：“零售就是细节。” 在沃尔玛准备进行又一次彻底变革之际，他的继任者也必须做到这一点。
